泽连斯基与扎卢日尼

沃洛德梅尔·泽连斯基解雇了乌克兰最高陆军司令瓦列里·扎卢日尼，标志着乌克兰当局自俄罗斯近两年前全面开战以来的最大军事调整。

上周四两人会面后，泽连斯基感谢扎卢日尼的服务并发表合影，同时强调了更新武装部队的重要性，并提议扎卢日尼将军留在团队中。随后，泽连斯基任命奥莱克桑德尔·瑟尔斯基为新的乌克兰陆军总司令。

近10天来，扎卢日尼的解职成为乌克兰国内的热议话题，原因是总统要求他辞职的会议细节上周泄露给媒体，而扎卢日尼拒绝辞职，从而造成了高层难以维持的局面。显然乌克兰领导人已经开始警惕这位将军的声望，并将其视为一种政治威胁。

考虑到扎卢日尼在民众中的高支持率，泽连斯基的解职决定被观察家们视为冒险行为。其继任者瑟尔斯基曾成功领导基辅保卫战，并在2022年成功指挥哈尔科夫地区反攻，但他因在战场上对士兵生命的漠视态度而声誉两极。

奥莱克桑德·瑟尔斯基（Oleksandr Syrskyi）在顿涅茨克地区与乌克兰军人握手。照片：Yevgen Honcharenko/EPA

两位司令

扎卢日尼是在乌克兰独立时长大的，而58岁的瑟尔斯基比扎卢日尼大8岁，曾在莫斯科高等军事指挥学校接受训练。但他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一直生活在乌克兰，并在战争初期对乌克兰的防务起到了关键作用。

扎卢日尼于2021年被泽连斯基任命为军队首脑，当时距离俄罗斯发动战争还有七个月。记者西蒙·舒斯特最近撰写的一本关于泽连斯基的传记称，在2022年2月俄罗斯开战前的准备工作中，两人经常意见不一，扎卢日尼比泽连斯基更相信即将爆发全面战争的威胁。但战争开始后，他们建立了积极和相互尊重的关系。

扎卢日尼在前线部队中享有极高声望，以其勇敢、谦虚和幽默而著称，并受到乌克兰社会的广泛崇拜。尽管他未曾表现出任何政治野心，但许多泽连斯基的反对者视他为能够团结人心的潜在人物，相信他若愿意进入政界，定能有所作为。若前线局势在他离职后继续恶化，扎卢日尼的声望将进一步提升。

瑟尔斯基在战争初期负责保卫基辅，将首都的防御组织成内外两层防线。在关键时刻，他决定炸毁伊尔平河水坝，通过淹没地面来阻止俄军推进。一年后，瑟尔斯基在接受采访时将此举描述为周密计划的一部分，强调利用地形特点成功阻挡了敌军。

"因此，我们意识到我们在莫什村寡不敌众，便在大坝上游开了一个小口。我们利用了地形的特点。我们升起水闸，淹没了莫什村前被敌人占领的整个地区，"瑟尔斯基说。

但随后，瑟尔斯基参与了去年夏天夺回东线巴赫穆特的失败尝试，这一努力招致了美国的批评，认为这分散了华盛顿的注意力：乌克兰的资源本应集中用于在南部取得突破。

目前乌克兰的士兵们普遍仍然支持扎卢日尼，他在亚速旅等民族主义部队中拥有众多追随者。对瑟尔斯基的怀疑较大，有批评者认为他具有苏联时代的思维，或更愿意接受较大伤亡，这可能影响到为前线部队调动更多兵力的努力。

尽管如此，瑟尔斯基的盟友强调了他的奉献精神。有盟友透露，俄罗斯入侵后他连续三天未曾合眼，而瑟尔斯基自述，他每晚仅睡四个半小时，并保持每日清晨锻炼的习惯。

秋季，当夏季反攻显然未能取得突破时，扎卢日尼警告说战争已陷入"僵局"，这番话激怒了泽连斯基，他认为这番话既过于消极，又误入了属于自己的政治领域。而瑟尔斯基显然是一个更加低调的人物。他在2022年12月对《经济学人》说："军队不属于政治范畴。”

高层内斗？

一些观察家认为，经历了入侵后的民族团结时期，乌克兰内部的争论和内讧逐渐浮现，扎卢日尼的决定至少部分是因为担心自己未来可能成为政治对手。在官方视频中，泽连斯基否认有任何政治动机，强调前线部队面临的挑战需要新方法。

他说道："这与个人无关，更与政治无关。这关系到我们军队的制度，关系到武装部队的管理，关系到军事指挥官在这场战争中的直接经验。”

他认为新任指挥官的部分任务将是制定"新的动员方法"，以应对前线部队因兵力耗尽和装备匮乏而感到疲惫的情况，美国国会一直在阻止对乌克兰的重大援助计划，这对乌克兰局势没有任何帮助。

据内部消息人士披露，近几个月以来，泽连斯基与其最高指挥官之间的关系日渐紧张。扎卢日尼鲜少发表公开言论或接受采访，但每当他这么做时，通常都会引起总统办公室的不满。在去年底接受《经济学家》杂志采访时，扎卢日尼表示战事已陷入僵局，这一观点遭到泽连斯基的强烈反驳。

奇迹会发生吗？

基辅的政治分析家沃洛德梅尔·费申科指出："泽连斯基期待着一个奇迹，希望有所作为能够彻底改变当前形势，但扎卢兹尼并未能提供这样的奇迹。其中还包括心理因素。泽连斯基对扎卢日尼感到愤怒，不愿再与他合作，不想再看到他的面孔。"

泽连斯基的政治对手批评他关于替换扎卢格尼的说法含糊其词，认为这一决策可能更多是出于对扎卢日尼声誉的忧虑，而非基于军事考量。

前总统彼得罗·波罗申科麾下的反对派议员沃洛德梅尔·阿列耶夫表示："他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只被告知将会改变方向。但究竟想要改变什么方向？我真的很担心，如果没有适当的解释，军队的士气会受到影响。"他还补充说："人们已经准备好为乌克兰牺牲，但当他们看到政治内斗时，士气只会受挫。"

与扎卢日尼关系密切的反对党议员奥列克西·贡恰连科指出："瑟尔斯基与总统关系密切。对于泽连斯基而言，瑟尔斯基最重要的特质是他绝非政治人物，这正是其宝贵之处。”

泽连斯基的顾问米哈伊洛·波多里亚克在周二的采访中表示，随着战争进入第三年，前线形势对于基辅而言变得愈发艰难，总统期望"在军事战略上做出新的决策。2023年，大家寄予了特别的期待，但我们未能实现。现在是2024年，我们不能坐等俄罗斯的动作。我们需要直面真正的问题......因为目前我们正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泽连斯基决定更换其最高级别的军事指挥官，这或许能解决一个政治难题，但如何改善乌克兰在战场上日益减弱的地位却依然是个疑问。

指挥官的变动正值乌克兰军队面临自战争开始几周以来最艰难的时期，自2022年底以来未能夺回大片领土，俄罗斯正对阿夫季夫卡周围和前线其他地区发动袭击，以及美国延迟提供资金，加剧了弹药短缺。

所以当乌克兰面临的核心问题成了如何说服美国共和党不去阻拦那价值61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时，显然当下没有什么备选军事战略可供选择。在战场上，乌克兰缺乏多种关键武器弹药，尤其是火炮炮弹。

泽连斯基的助手米哈伊洛·波多利亚克在本周接受采访时表示，俄罗斯每天发射多达10000发炮弹，而乌克兰只能发射1500至2500发炮弹。据估计，俄罗斯每日发射的炮弹数量是乌克兰的五倍。在工业生产上的难题得到解决之前，基辅可能不得不采取守势，希望莫斯科能逐渐耗尽其战力。

文章部分观点来源：卫报